涿州博物馆《石艺通灵》展厅,陈列着一件辽代咸雍年间的石质经幢,其首题为“奉为圣文神武全功大略聪仁睿孝天祐皇帝特建香幢”。这件石经幢的题记中,记载有关于寺院僧众们出资赎购《大藏经》(即《契丹藏》),官府因之而免去寺院“大通田”税钱而作为补偿的记述。
《契丹藏》是一部佛教文化典籍,计有579帙,如果以每帙10卷计算,共有5790卷。它的刊印、流布,是有辽一代社会文化与宗教活动的一件大事,也是我国宗教史上的一件大事。其实,《契丹藏》是后世对辽刻大藏经的称谓,以别于历史上其它朝代的藏经之刻,而在辽代,则统称之为《大藏经》。《大藏经》也叫《一切经》,即当时一切佛学经典的总集。我国藏经之刻,首创于北宋开宝年间(公元968~976年),后世称之曰《开宝藏》。可惜这部藏久已佚失,目前所存残帙不足十卷。
关于《契丹藏》编辑、雕印的具体时间与流布中的具体做法,因史料不足,诸多研究者多年来众说纷纭。所幸1974年在山西应县佛宫寺木塔内,发现了《契丹藏》的少数残卷,为研究者提供了一些实物资料,从而弄清了其刊印地点、时间及经卷用纸、装帧等情况。不过,对于这部卷帙浩繁的经藏所需经费是如何筹措的,其流布传播的方式与范围等情况,还是知之甚少。

辽代新赎大藏经香幢
这件新发现的经幢,刊立于辽道宗咸雍四年(公元1068年)六月。发现时经幢的天盖与基座俱失,仅存幢身一段。幢身汉白玉石质,高67、直径31.5厘米;八棱形,其中大面宽15.5、小面宽10厘米。八面刻文,均为正书、竖刻。首面额题“奉为圣文神武全功大略聪仁睿孝天祐皇帝特建香幢”22字,正书竖刻,字径5厘米。第二面至第七面为题记、题名与免税田亩的坐落方位、数量,计29行,每行20至30字不等,字径1厘米左右。第八面为经文,首题“烧香真言曰”5字,真言3行、38字,字径2厘米。题记文字为:
“大辽国涿州范阳县歧沟关天王院大众等,各舍净财,赎杂宝大藏经,圆满周毕,欲集英鉴,具列如后:(以下为舍财僧人的题名,略)咸雍二年十月日大通田免税至四年六月七日新赎大藏经建立香幢记”(以下为免税田亩明细,近600字,略)。
按照古代石刻分类的惯例,这件石刻是一件纪事类经幢,它间接记载了辽代中晚期在辑印《大藏经》的过程中,政府曾以免收寺院田产税的补偿方式,向僧侣们提前推销《契丹藏》以筹资的史实。幢记中的“天王院”,为辽金时期涿州西南歧沟一带的一座规模较大的佛教寺院;“大通田”一词,不见史载,推测应是近代所谓的“功德田”、“香火地”一类对寺院拥有农田的一种称谓。其中的“赎”,应是“买”或“购”的另一种叫法,这种叫法在当时可能被赋予了佛教的意义,是“赎生”的略写。而赎生的原意是用钱财买生物来放生。在此记文中,僧众们捐钱为寺院购置《大藏经》不说“买”而说“赎”,应是佛家的一种特定用语。
距今九百多年前,刊印这部卷帙浩繁的《大藏经》,其耗费巨大可想而知,辽朝统治者用对寺院“大通田”免税的办法来筹资,使《契丹藏》的印行得以实施,确是一种可行的策略。这件史实,史籍不载,全赖新发现的《新赎大藏经建立香幢记》,为我们传递了这一重要的历史信息。
杨卫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