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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里的涿州故事(溯古篇)——《一代廉吏冯盛明》

涿州博物馆珍藏着一合1990年从涿州市东仙坡镇练庄村征集的清代顺治十二年的冯公墓志,属三级文物。墓志首题“皇清诰赠光禄大夫少傅兼太子太傅内弘文院大学士礼部尚书月祯冯公墓志铭”。月祯冯公,即冯盛明(公元1566—1621年),字梦元,又字月祯,冯铨之父。冯盛名幼时天资聪颖,“方四岁,辄成诵,五岁能联对,八岁能属文”(冯铨《方伯公行实》)。明万历己丑(公元1589年)科进士,时年二十三岁。次年,授扶沟县知县。万历壬辰(公元1592年)调任济南府莱芜县知县。因在任“政成奏最”(政绩优异),万历己未(公元1595年)升任大理寺右寺评事。次年(三十一岁)升任刑部江西司主事。万历戊戌(公元1598年)升任武库司员外郎。万历己亥(公元1599年),冯盛明升任河南彰德府知府。万历癸卯(公元1603年)调任开封府知府。万历乙巳(公元1605年)升任河南按擦司副使徐淮海防兵备,时年三十九岁。在任三年后因父病危请假归涿,家居四年,侍亲教子。万历壬子(公元1612年)起任山东按察司副使。万历甲寅(公元1614年)升陕西布政司右布政使。万历己未(公元1619年)升河南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后调任辽阳兵备,萨尔浒之战明军大败,冯盛明逃出重围,被罪以“望风南奔,擅离汛地”逮于涿地。经多方救助,得罢官归里。卒于天启元年(公元1621年),享年55岁。天启四年(公元1624年),冯盛明准原职致仕,追赠“中奉大夫”。

冯盛明不仅是一位清正、强项的封建官吏,而且是个有政治头脑的人。在明末腐败的时期能洁身自好,清正廉洁,且有政绩,实属难得。


涿州市博物馆馆藏

冯盛明墓志盖(拓片)

(一)严惩宗人巨盗,抑强扶弱

明万历庚寅(公元1590年),冯盛明在扶沟任上,当地诸宗室骄横恣肆,有宗人“越城宿逆旅,殴人攫财”(清·刘芳躅作《方伯公行状》,下同)。冯盛明得知后说:“如不严惩这些人,怎能使民众安宁呢?”于是毅然抓捕,按律刑讯。为保护冯盛明免遭宗人报复,有司调其任济南府莱芜知县。万历癸卯(公元1603年),冯盛明由河南彰德府调任开封任知府。开封府治在省会,“藩封所建诸宗人多骄横,不奉法”。冯盛明到任后,就公开告诫他们说:“我将如在扶沟时严惩违法宗人那样,严惩此地的不法之徒。”开封宗人心有余悸,不敢滋事。睢州乃开封府辖属之地,有剧盗杨思敬“招纳亡命,常以睚眦杀人”。冯盛明乃密约知州,设计擒贼,“至则锢之狱”,后又严拒宗藩求请而杖杀之。此时“汝南王具折诬奏于朝廷”,冯盛明得知后,说:“我为百姓利益得罪藩宗,这有什么遗憾呢!”此案闻于朝廷,“讫不罪”。

(二)出俸缮学建仓,利民育人

晚明时期腐败成风,官吏大都搜刮民脂民膏。而冯盛明知河南扶沟县,却出俸修学宫兴文教。平调莱芜仍然葺学宫、建奎阁,莱芜“遂以文献称山左”。继又“出俸建仓”,时莱芜丰年,然无仓储粮,一时“谷贱伤农”。面对窘境,冯盛明出俸建仓,官银收余粮仓储,粮价得稳定。又下令将办学经费、官府吏役工资皆以谷折发。贫困农家无钱缴粮赋者,令准许可用鸡豚代缴,转交“驿站”做招待来往宾客之用。莱芜之民曾立碑以纪其功德。

(三)拒命“加赋”,自甘参处

万历己未(公元1619年),冯盛明升任河南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时中原苦旱,赤地干里,且辽事紧急,朝廷屡增征“饷银”。冯盛明刚到任所,就“发仓煮粥以活流移,罢不急之争,裁无益之费”,用以安抚民困,平息民怨。然朝廷一年之间并征多饷,灾民实不堪承受,冯盛明多次具折奏请“压征”,有司不允。虽部文频催,盛明拒行上令,“凡部文到司,悉不下行″,“甘愿参处,义无返顾”。当权者益怒,由河南巡抚张以续牵头,以“规避军兴”罪诬奏于朝,终成冤狱,罢官归里。盛明好友责其“迂”,回应说:“我两度为县令,未曾给太守一钱一帛;两度为知府,未曾收受一钱一帛。”明《神宗实录》评冯盛明“清正有轨,爱民如子,作令期月,大著贤声”。

(四)治水修堤,“保陵济运”

从初任扶沟令,至左布政使离任计二十年,冯盛明多次治水,渐成经验丰富的专家。扶沟县内洧水沟屡以淫潦败城郭,冯盛明 “开渠引河,分散水患,民永赖之”(冯铨作《方伯公行实》)。冯盛明升陕西兵备参政后,目睹潼关“城界至水中,每水涝,辄坏民田,冲即成窟,消则为阜”,即筹集资金,征调民工,用坚石筑堤,水患顿消。当地人称此堤为“冯公堰”,此名至清初仍存。另一典型治水政绩则为河南按察司副使、徐淮海防兵备任上,万历丙午(公元1606年),冯盛明莅任就“轻骑巡河”,并在河岸设临时办公处,“操畚锸”与民工一起治河,工程所需,无不亲自过问操持。数万民工易生疾疫,即在工地设立医院,延请名医,嵬集名方妙药,且逐工棚问诊,民工夫役皆感激涕零。他重视工程质量,“或报堤完,以尖锥手拭,毫末不入,乃已。”时当政者为邀功请赏,命“总河”(即总指挥官)提前竣工放水,盛明得知后急书于总河,信中说“朝廷举办如此巨大的工程,花费如此巨额的资金,动用数十万民工,就是希望能使此项工程保质保量,永济于民。怎能草率从事,敷衍塞责呢?”总河曹公“深服其远识,不相强”。冯盛明治河二年,所得评语为:“该道经营殚力,得告成事……已周保陵济运之功,无出其右”。

(五)勤政律己、忠孝双全

冯盛明中第候任期间,“谢交游,屏宴会,肆力于甲令之书”,并延请闽地之“精律者”(即师爷类人物),“朝夕讲究,标题笺释”,与研习科考般精勤。开封任上,最显其勤政形象。《谱书》记述,开封府处省会,冠盖辐辏,应接不暇。冯盛明“戴星出入,饔飧外衙”。府衙门内设“吏案”(即办公桌),府属各司胥吏,抱当日公文放置桌上,盛明持灯高照,独坐轩中,批阅公文直至夜分。盛明严于律己,躬身示范,故下属吏民不敢“越雷池一步”,奉其为“神君”。冯盛明是个孝子,曾对家人说:“吾所以早成,父母之恩也。”平时发现父母有不悦之色,诚惶诚恐“伏地请咎”。彰德府任上,母病逝,盛明获讯急归乡奔丧,“亲含殓,抱痛终天,泣涕不止”,且“尽哀具礼”,深为乡人称赞。其父病危时,他喟而叹日:“人未有不孝于亲而能忠于君者!”于是“坚意求去”。其叔“三槐公”病笃,盛明日夜侍奉如父。乡人钦其孝行,“颂为乡贤者”。

(六)清廉谦慎、持盈守满

冯盛明一生,廉洁奉公,诚以待人,孝亲友邻,扶贫济困,低调做人,慎言慎行,从不“妄自尊大,独断专行”。

知扶沟县,他到任后“斋洁身心,质诸天日”,与百姓、胥史相约“衙役不得持百姓一钱,豪力者不得暴横咨睢、鱼肉孤弱”。万历戊戌(1598年)升任武库司员外郎,库中储存全国卫所军徭银,一次,给售货者兑银后,诸商“环视不敢去”,盛明问其故,诸商答:“宫当扣什一(即照例给十分之一回扣)。”盛明说:“此言岂能入吾耳!”让诸商持银速去。

冯盛明恪守慎谦,在父子同朝、官运亨通之际,诫其子冯铨说:“父子同朝,人称胜事;持盈守满,惟慎与谦。君子常虑下人,虽在朋侪,年长以倍,必父事之。”盛明洞悉明哲保身之道,诫其子“忠孝之道在乎立身,独立独行方为男子。宁受两嫌,勿殉偏喜。”

冯盛明娴于古文诗法,精于琴弈,尤喜经济之学,故“每当论事则顷刻万言挥笔立就,如江河沛注,一泻千里。”然在朝中秉持低调,从不居功。曾有人建议他录其政绩,他回应说:“我不图名利,怎能妄取后世之名!”有人把他的政绩写书刻印出来送给他,他却“屏去不视”,并说“此皆不当为之事”,谦谦君子之形,名传遐迩。彼时涿人“饮其行,追思懿献,请之当世,奉祀学宫”。

冯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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